8.5 規身 ná 塗粉 án-ne 散去

8.5 Kui-sin ná thô͘-hún án-ne sòaⁿ khì

Chhia-á bô thêng teh kiâⁿ, tī hoah-siaⁿ tiong, aQ ba̍k-chiu kaux khòaⁿ Gô͘ Má, yi ká-ná bô khòaⁿ tio̍h i, kan-ta chhut-sîn teh khòaⁿ sū-peng phāiⁿ ê tn̂g-chhèng.

aQ tō koh khòaⁿ hiah-ê hoah-siaⁿ ê lâng.

Chi̍t-ba̍k-nih, i ê su-sióng iū ná kńg-lê-á hong tī náu ni̍h se̍h. Sì-tang chêng, i bat tī soaⁿ-kha tú tio̍h chi̍t-chiah teh iau ê iá-lông, it-ti̍t bô-kīn bô-hn̄g tòe i, boeh chia̍h i ê bah. Hit-sî, i kiaⁿ kah boeh-sí, ka-chài chhiú ni̍h ū chi̍t-ki chhò-chhâ-to, kō͘ che chō͘-táⁿ, chiah chi-chhî kàu Bī-chng. M̄-koh, i éng-oán ē-kì-tit he lông ê ba̍k-chiu, iū pháiⁿ iū tám, kim-sihx ná nn̄g-pha kúi-á-hóe, bē-su hn̄g-hn̄g chha̍k-phòa i ê phôe-bah. Chit-pái, i iū khòaⁿ-tio̍h m̄-bat khòaⁿ kòe ê, koh khah khó-phà ê ba̍k-chiu, iū tūn iū lāi, m̄-nā pō͘ i ê ōe, iáu boeh pō͘ i ê phôe-bah í-gōa ê mi̍h-kiāⁿ, éng-oán bô-kīn bô-hn̄g tòe i kiâⁿ.

Hiah-ê ba̍k-chiu ká-ná liân chò chi̍t-khùi, í-keng tī hiah kā i ê lêng-hûn.

"Kiù-miā, ..."

M̄-koh, aQ bô kóng. I chá tō nn̄g-ba̍k hoat-o͘, hīⁿ-khang "ong" chi̍t-siaⁿ, kám-kak kui-sin ná thô͘-hún án-ne sòaⁿ khì.

Hit-tong-sî ê éng-hióng, siōng-tōa ê tian-tò sī Kí-jîn ló-iâ, in-ūi chiong-kî-bóe bô tui-chng, in kui-ke-hóe lóng tōa-khàu. Kî-chhù sī Tiō-hú, m̄-nā in-ūi Siù-châi ji̍p-siâⁿ pò-koaⁿ, hō͘ bái ê kek-bēng-tóng ka i ê thâu-chang-bóe, koh phòa-hùi 20 chheng ê siúⁿ-chîⁿ, só͘-í kui-ke-hóe mā tōa-khàu. Chū chit-kang khai-sí, in lóng chiāmx hoat-chhut ûi-ló (遺老, í-chêng tiâu-tāi lâu lo̍h-lâi ê lāu-lâng) ê khì-bī.

Nā kóng î-lūn (輿論, siā-hōe ê ì-kiàn), tī Bī-chng sī bô ī-gī, chū-jiân lóng kóng aQ pháiⁿ, hông chhèng-sat tō sī i pháiⁿ ê chèng-kì: nā bô pháiⁿ, ná ē hông chhèng-sat? M̄-koh, siâⁿ ni̍h ê î-lūn pēng bô hó, in tōa-bīn bô boán-chiok, jīn-ûi chhèng-sat bô thâi-thâu hiah-nī hó khòaⁿ; iáu-ū, he sī gōa-nī hó-chhiò ê sí-hêng-hoān ah, iû hiah kú ê ke, kèng-jiân bô chhiùⁿ kah chi̍t-kù hì: in lóng pe̍h tòe ah-lah.

1921-nî 12-goe̍h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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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5 規身 ná 塗粉 án-ne 散去

車仔無停 teh 行, tī 喝聲中, aQ 目睭 kaux 看吳媽, 她 ká-ná 無看著伊, 干焦出神 teh 看士兵揹 ê 長銃.

aQ tō koh 看 hiah-ê 喝聲 ê 人.

一目 nih, 伊 ê 思想又 ná 捲螺仔風 tī 腦 ni̍h 踅. 四冬前, 伊 bat tī 山跤拄著一隻 teh 枵 ê 野狼, 一直無近無遠綴伊, 欲食伊 ê 肉. 彼時, 伊驚 kah 欲死, 佳哉手 ni̍h 有一支剉柴刀, kō͘ che 助膽, 才支持到未庄. M̄-koh, 伊永遠會記得 he 狼 ê 目睭, 又歹又 tám, 金爍爍 ná 兩葩鬼仔火, 袂輸遠遠鑿破伊 ê 皮肉. 這擺, 伊又看著 m̄-bat 看過 ê, koh 較可怕 ê 目睭, 又鈍又利, 毋但哺伊 ê 話, 猶欲哺伊 ê 皮肉以外 ê 物件, 永遠無近無遠綴伊行.

Hiah-ê 目睭 ká-ná 連做一氣, 已經 tī 遐咬伊 ê 靈魂.

"救命, ..."

M̄-koh, aQ 無講. 伊早 tō 兩目發烏, 耳空 "ong" 一聲, 感覺規身 ná 塗粉 án-ne 散去.

彼當時 ê 影響, 上大 ê 顛倒是舉人老爺, 因為終其尾無追贓, in 規家伙 lóng 大哭. 其次是趙府, 毋但因為秀才入城報官, 予䆀 ê 革命黨鉸伊 ê 頭鬃尾, koh 破費 20 千 ê 賞錢, 所以規家伙 mā 大哭. 自這工開始, in lóng 漸漸發出 ûi-ló (遺老, 以前朝代留落來 ê 老人) ê 氣味.

若講 î-lūn (輿論, 社會 ê 意見), tī 未庄是無異議, 自然 lóng 講 aQ 歹, hông 銃殺 tō 是伊歹 ê 證據: 若無歹, 那會 hông 銃殺? M̄-koh, 城 ni̍h ê 輿論並無好, in 大面無滿足, 認為銃殺無刣頭 hiah-nī 好看; 猶有, he 是 gōa-nī 好笑 ê 死刑犯 ah, 遊 hiah 久 ê 街, 竟然無唱 kah 一句戲: in lóng 白綴 ah-lah.

1921 年 12 月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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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5

車子不住的前行，阿Ｑ在喝采聲中，輪轉眼睛去看吳媽，似乎伊一向並沒有見他，卻只是出神的看著兵們背上的洋炮。

阿Ｑ於是再看那些喝采的人們。

這剎那中，他的思想又彷彿旋風似的在腦裡一迴旋了。四年之前，他曾在山腳下遇見一隻餓狼，永是不近不遠的跟定他，要吃他的肉。他那時嚇得幾乎要死，幸而手裡有一柄斫柴刀，才得仗這壯了膽，支持到未莊；可是永遠記得那狼眼睛，又凶又怯，閃閃的像兩顆鬼火，似乎遠遠的來穿透了他的皮肉。而這回他又看見從來沒有見過的更可怕的眼睛了，又鈍又鋒利，不但已經咀嚼了他的話，並且還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東西，永是不近不遠的跟他走。

這些眼睛們似乎連成一氣，已經在那裡咬他的靈魂。

"救命，……"

然而阿Ｑ沒有說。他早就兩眼發黑，耳朵裡嗡的一聲，覺得全身彷彿微塵似的迸散了。

至於當時的影響，最大的倒反在舉人老爺，因為終於沒有追贓，他全家都號啕了。其次是趙府，非特秀才因為上城去報官，被不好的革命黨剪了辮子，而且又破費了二十千的賞錢，所以全家也號啕了。從這一天以來，他們便漸漸的都發生了遺老的氣味。

至於輿論，在未莊是無異議，自然都說阿Ｑ壞，被槍斃便是他的壞的證據：不壞又何至於被槍斃呢？而城裡的輿論卻不佳，他們多半不滿足，以為槍斃並無殺頭這般好看；而且那是怎樣的一個可笑的死囚呵，游了那麼久的街，竟沒有唱一句戲：他們白跟一趟了。

一九二一年十二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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