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4 遊街示眾

8.4 Iû-ke sī-chiòng

Kúi-á ê tn̂g-saⁿ kap té-saⁿ jîn-bu̍t, hut-jiân kā i chhēng chi̍t-niá pe̍h kah-á, téng-bīn ū kóa o͘ jī. aQ chin kì-ló͘: in-ūi án-ne bē-su tòa-hà, tòa-hà sī soe-ūn. Kāng hit-sî, i ê siang-chhiú mā hông hoán-pa̍k ah, koh chi̍t-lō͘ hông ah-chhut gê-mn̂g gōa khì.

aQ hông kng chiūⁿ chi̍t-chiah bô phâng ê chhia, kúi-ê té-saⁿ jîn-bu̍t hām i tâng-chê chē. Chhia sûi khí-kiâⁿ, thâu-chêng sī chi̍t-pan phāiⁿ tn̂g-chhèng ê sū-peng kap thoân-teng, nn̄g-pêng sī chhùi khuix ê khòaⁿ lāu-jia̍t ê lâng, āu-bīn án-chóaⁿ, aQ bô khòaⁿ ē. I hut-jiân kak-chhat: che m̄-sī boeh khì thâi-thâu mah? I chi̍t-ē kip, siang-ba̍k hoán-o͘, hīⁿ-khang ni̍h "hoàng" chi̍t-siaⁿ, kiông boeh hūn khì. Ka-chài i bô oân-choân hūn khì, ū-sî sui-jiân tio̍h-kip, ū-sî mā chin chū-chāi. I án-ne siūⁿ, seⁿ tī thian-tē-kan, hoān-sè pún-lâi ū-sî mā tio̍h ài thâi-thâu. I iáu ē-jīn-tit lō͘, tō kám-kak kî-koài: ná m̄ ǹg hêng-tiûⁿ khì? I m̄-chai, che sī teh iû-ke, teh sī-chiòng. Tō-kóng i chai-iáⁿ mā bô-chha, i put-kò ē jīn-ûi, seⁿ tī thian-tē-kan, hoān-sè pún-lâi ū-sî mā tio̍h ài iû-ke, ài sī-chiòng.

I liáu-kái ah, che sī se̍h khì hêng-tiûⁿ ê lō͘, che it-tēng sī khì "chhat" thâi-thâu. I bângx sì-kè khòaⁿ, tòe chi̍t-tīn lâng, ná káu-hiā. Bô-ì-tiong, i tī lō͘-piⁿ ê lâng-tīn ni̍h hoat-hiān Gô͘ Má. Chin kú bô sio-kìⁿ, goân-lâi yi lâi siâⁿ ni̍h chò-kang ah. aQ hut-jiân chin kiàn-siàu, ka-tī bô chì-khì: kèng-jiân bô chhiùⁿ kúi-kù-á hì. I ê su-sióng ná kńg-lê-á hong tī náu-ni̍h se̍h: "Sió-kóa-hū Chhiūⁿ-bōng" bô-kàu tông-hông, "Liông-hó͘-tàu" ni̍h ê "Hóe put-kai..." mā siuⁿ lám, iáu sī "Chhiú gia̍h kǹg-pian kā lí phah" hó lah. I tng-boeh gia̍h chhiú pí chi̍t-ē, chiah hoat-hiān siang-chhiú pa̍k-tio̍h. Chū án-ne "Chhiú gia̍h kǹg-pian" mā bián chhiùⁿ ah-lah.

"Kòe 20-tang, iū sī chi̍t-ê..." aQ bô-êng teh siūⁿ tang-tiong, hut-jiân kóng-chhut ka-tī o̍h lâi ê, m̄-bat kóng kòe ê ōe.

"Hó!!!" lâng-tīn ni̍h hoat-chhut ná iá-lông teh háu ê kiò-siaⁿ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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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4 遊街示眾

幾若个長衫 kap 短衫人物, 忽然 kā 伊穿一領白䘥仔, 頂面有寡烏字. aQ 真氣惱: 因為 án-ne 袂輸帶孝, 帶孝是衰運. 仝彼時, 伊 ê 雙手 mā hông 反縛 ah, koh 一路 hông 押出衙門外去.

aQ hông 扛上一隻無篷 ê 車, 幾个短衫人物和伊同齊坐. 車隨起行, 頭前是一班揹長銃 ê 士兵 kap 團丁, 兩爿是喙開開 ê 看鬧熱 ê 人, 後面按怎, aQ 無看 ē. 伊忽然覺察: 這毋是欲去刣頭 mah? 伊一下急, 雙目反烏, 耳空 ni̍h "hoàng" 一聲, 強欲昏去. 佳哉伊無完全昏去, 有時雖然著急, 有時 mā 真自在. 伊 án-ne 想, 生 tī 天地間, 凡勢本來有時 mā 著愛刣頭. 伊猶會認得路, tō 感覺奇怪: 那 m̄ ǹg 刑場去? 伊毋知, 這是 teh 遊街, teh 示眾. Tō 講伊知影 mā 無差, 伊不過會認為, 生 tī 天地間, 凡勢本來有時 mā 著愛遊街, 愛示眾.

伊了解 ah, 這是踅去刑場 ê 路, 這一定是去 "chhat" 刣頭. 伊茫茫四界看, 綴一陣人, ná 狗蟻. 無意中, 伊 tī 路邊 ê 人陣 ni̍h 發現吳媽. 真久無相見, 原來她來城 ni̍h 做工 ah. aQ 忽然真見笑, 家己無志氣: 竟然無唱幾句仔戲. 伊 ê 思想 ná 捲螺仔風 tī 腦 ni̍h 踅: "小寡婦上墓" 無夠堂皇, "龍虎鬥" ni̍h ê "悔不該..." mā siuⁿ 荏, 猶是 "手攑鋼鞭 kā 你拍" 好 lah. 伊當欲攑手比一下, 才發現雙手縛著. 自 án-ne "手攑鋼鞭" mā 免唱 ah-lah.

"過 20 冬, 又是一个..." aQ 無閒 teh 想當中, 忽然講出家己學來 ê, m̄-bat 講過 ê 話.

"好!!!" 人陣 ni̍h 發出 ná 野狼 teh 吼 ê 叫聲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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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4

許多長衫和短衫人物，忽然給他穿上一件洋布的白背心，上面有些黑字。阿Ｑ很氣苦：因為這很像是帶孝，而帶孝是晦氣的。然而同時他的兩手反縛了，同時又被一直抓出衙門外去了。

阿Ｑ被抬上了一輛沒有蓬的車，幾個短衣人物也和他同坐在一處。這車立刻走動了，前面是一班背著洋炮的兵們和團丁，兩旁是許多張著嘴的看客，後面怎樣，阿Ｑ沒有見。但他突然覺到了：這豈不是去殺頭麼？他一急，兩眼發黑，耳朵裡喤的一聲，似乎發昏了。然而他又沒有全發昏，有時雖然著急，有時卻也泰然；他意思之間，似乎覺得人生天地間，大約本來有時也未免要殺頭的。

他還認得路，於是有些詫異了：怎麼不向著法場走呢？他不知道這是在遊街，在示眾。但即使知道也一樣，他不過便以為人生天地間，大約本來有時也未免要遊街要示眾罷了。

他省悟了，這是繞到法場去的路，這一定是 "嚓" 的去殺頭。他惘惘的向左右看，全跟著馬蟻似的人，而在無意中，卻在路旁的人叢中發見了一個吳媽。很久違，伊原來在城裡做工了。阿Ｑ忽然很羞愧自己沒志氣：竟沒有唱幾句戲。他的思想彷彿旋風似的在腦裡一迴旋：《小孤孀上墳》欠堂皇，《龍虎鬥》裡的 "悔不該…" 也太乏，還是 "手執鋼鞭將你打" 罷。他同時想手一揚，才記得這兩手原來都捆著，於是 "手執鋼鞭" 也不唱了。

"過了二十年又是一個…" 阿Ｑ在百忙中，"無師自通" 的說出半句從來不說的話。

"好！！！" 從人叢裡，便發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聲音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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